宰执天下第35章 愿随新心养新德上
韩冈变脸变得极快方才还带着微笑为着行状上出色的词句点头称赞转眼间就是脸挂的老长如同冰雪扫过一般。
但吕大临神色上却不见有半点疑惑和纳闷沉静如水的面对着韩冈充满怒火的视线“不知玉昆所言何意?” “与叔你写的一篇好文怎么还要问小弟?”韩冈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话呵呵笑了起来。
就是他脸上的笑意却是阴晦如朔日雨夜看着就让人心中发寒。
吕大临寓居的是一间不大的僧院院主听说都转运使韩龙图来了院中便连忙亲自烹了茶汤来侍候。
只是当他端着茶小心的走到吕大临的房门前乍看见房中韩冈冷至冰点以下的笑容浑身就猛地一抖往里面小心迈出的步子立刻就退了回去。
离得房间远远的老和尚的心口还扑通扑通的跳着吓得三魂七魄都散了一半去。
养移体、居移气韩冈久居高位身为高官显宦又曾经多次领兵赏罚皆由己意千万人的性命曾操纵于掌中曲折远过常人的经历所锻炼而成的威势寻常人被他冷冷一瞥也免不了要胆战心惊更不用说他现在怒极反笑眼神中都带了几分狰狞。
吕大临却一点动摇都没有依然冷静如初回视而来的眼神看不出任何畏缩。
不言不语等着韩冈的下文。
韩冈心头怒意更盛声音却又更柔和了几分:“‘尽弃其学而学焉’与叔你写这句话时当真手一点都不抖吗?” 行状中的这一句说得是嘉佑二年张载在洛阳设虎皮椅讲易。
程颢、程颐夜访经过一番对易理的深谈之后张载便撤下了虎皮椅对来听讲的士人们说道‘今见二程深明《易》道吾所不及汝辈可师之。
’ 这件事虽然可算是张载打了一次败仗但写进行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载返回横渠之后卧薪尝胆重研六经俯仰而有所得这才真正创立了气学一脉。
但吕大临竟然在行状中说张载弃了自己之前的学问而就学于二程。
这一句其实是将气学说成了道学的一个分支韩冈如何能忍——这是要挖关学的根啊! 相对于韩冈的激动吕大临则是平平静静:“玉昆你追随先生时日太短嘉佑二年的时候在下已经在先生身边侍奉多年了。
请记住我)相对于之前所学嘉佑二年之后先生所见所识所传授的一切全都变了。
” 吕大临跟随张载的确很早才十来岁就跟着兄长吕大忠和吕大钧拜在了张载门下嘉佑二年他才十八岁但已经跟在张载身边好些年了。
韩冈自然不能跟吕大临比资历。
但吕大临身为张载的难道不知道他写的这句话一旦公诸于世气学在道学面前就别想再抬起头来了。
“本以为与叔为当能彰显先生一世风标没想到竟然会有‘尽弃其学而学焉’。
若是说得是旧年先生为范文正所劝回乡攻读《中庸》之事用上此一句倒也不为过……”韩冈深呼吸了一下压住心头火“可与叔你看看先生的三卷《易说》、十篇《正蒙》、十二卷的《经学理窟》可有几处与道学相同?” “皆以六经为本。
有所同有所异。
”吕大临回得很强硬。
“好个有所同有所异。
”韩冈瞪视了许久听到这句话当真是忍不住火气了:“与叔你写的好投名状啊!” 吕大临的脸也沉下了来韩冈的话实在太不客气甚至诛心:“玉昆你还是先扪心自问再说这句话。
程门立雪的不知是谁人?” “没错韩冈的确曾就学于伯淳先生门下自是要持弟子礼。
”韩冈声音顿了一下声音更为冰寒“但韩冈所学根本依然出自张门归于关学一系。
格物之说虽有借鉴于道学但根基则是从先生虚空即气的源头而来。
何曾敢说‘尽弃其学而学焉’几至肆无忌惮!” 韩冈与吕大临的关系并不算好但总归是份属同窗而且他跟吕大忠、吕大防和吕大钧交情匪浅更是当吕大临是自家人一般。
由于吕家兄弟跟随张载最久行状由吕大临撰写韩冈事后得知也是点头赞同并没有提出异议。
可谁又能想到吕大临竟然直接在行状中给关学捅了一刀子‘尽弃其学而学焉’这是什么话张载是他两个表侄的弟子吗? “韩玉昆你礼敬先生难道我吕大临会不如你?!”吕大临火气也上来了“先生的行状皆出自我之亲眼所见只是这些年来所看到的都写下来而已岂会有一字妄言?!” “那就请苏季明、还有进伯几位来看一看与叔你的大作好了看看他们会怎么说?”韩冈低头又看了被他丢到桌面上的行状初稿冷冷一哼“这篇文章我韩冈是不会认的!” 说罢韩冈便拂袖而出。
作为张载如今地位最高声望最隆的弟子只要他不认同这份行状就是废纸。
吕大临脸色泛白却紧抿着嘴也不送一下韩冈直直的站在房中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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