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执天下第33章 物外自闲人自忙三
“司马君实司职西京御史台玉昆你去拜访他恐怕不太好吧?”程颢犹疑着。
00泡韩冈笑得平和对程颢、程颐解释道“司马君实司掌西京御史台学生身为监司上门拜会本来是有些不妥当。
不过……他毕竟是司马君实学生既然身为前相之婿前去拜会当不虞被人误会。
” 他需要去见文彦博他也必须去拜会富弼还有范镇等一干身在洛阳的致仕老臣。
这些元老不论韩冈想见或不想见依礼数他都该去拜会。
先来见二程只是因为程颢对他有半师之谊放在第一位不会让一干致仕老臣认为韩冈失礼。
可是若是他始终不去拜见那些老臣京城里面的皇帝都要以为韩冈崖岸自高、不会做人了。
唯独司马光却是韩冈不需要见且因其司掌西京御史台也不该特意去拜见但他却想见上一面的。
倒不是因为来自于后世的记忆。
那些记忆之中有关司马光的除了《资治通鉴》就只剩砸缸的故事了。
而是这些年来韩冈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对司马光有所了解后因此而产生的兴趣。
他想登门去瞧一瞧看看司马光到底是何样的人物。
自家的岳父对韩琦、富弼、文彦博都不是很看得上眼唯独对司马光却是看得极重。
王安石的那封《答司马谏议书》可谓是变法的宣言和号角。
‘受命于人主议法度而修之于朝廷以授之于有司不为侵官; 举先王之政以兴利除弊不为生事; 为天下理财不为征利; 辟邪说难壬人不为拒谏。
’ 几个排比句如同床子弩射出的一枪三剑箭一记一记的扎向旧党的心窝。
这短短几百字的文章王安石将他超绝于世的文采挥洒得淋漓尽致韩冈至今都能背下全篇。
在正文中的最后一段‘如君实责我以在位久未能助上大有为以膏泽斯民则安石知罪矣;如曰今日当一切不事事守前所为而已则非安石之所敢知。
’此等煌煌雄辩之言尤其让韩冈激赏不已。
后来他受到监安上门的郑侠弹劾上殿自辩时也顺便借鉴了一下。
但一个巴掌拍不响王安石能写出这一篇佳作全是靠了司马光几封书信的刺激韩琦、富弼和文彦博可都没有一个能做到。
而且王安石还说司马光是反变法派的赤帜当时文彦博可就在枢密院中担任着枢密使。
对新法反对最为激烈的文彦博都已经喊出了‘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但在王安石眼中依然不是赤帜。
可当天子要任司马光为枢密副使时便就是为异论立赤帜。
王安石对司马光的看重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韩冈觉得司马光应该不喜欢王安石的看重。
他是想要有所作为的官员距离宰执曾经只有一步之遥世人也都视其为宰相之才。
正常来说五十到六十岁应该是一名官员站在一生最高点的时候王安石便是如此。
吴充、冯京、王珪也无不是如此。
可司马光却因为政见相异的关系却硬是被王安石逼得在洛阳写书近十年。
看见曾经的好友执掌一国大政成为能在天下郡国呼风唤雨的人物司马光在家里挖个地洞进去写书的心情韩冈也能体会得一二。
当初富弼初回洛阳曾问邵雍近日洛阳城中有何新奇之事邵雍回答说有一巢居者有一穴处者。
前任执政王拱辰在自家中修了三层高的中堂而司马光则是在独乐园挖了个地窖去写书所以一个叫巢居一个叫穴处。
富弼在大笑之余心里还不知怎么翻腾了。
换作是他韩冈要么就是将恨意积蓄在心底或者就是心灰意冷从此以山野为念。
但从韩冈听说的司马光的近况中可是半点也不像是心灰意冷的样虽然司马光应该是君子而韩冈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但人性应该是共通的韩冈并不觉得司马光的想法会与自己太大的差别。
所以韩冈对司马光很有些兴趣想面对面的了解一下司马家的另一位史学大家。
韩冈对司马光的态度让程颢、程颐有点纳闷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韩冈他仅仅是好奇的缘故。
不过以韩冈为人、心性和才智两人也不觉得他会做出什么样蠢事来。
独乐园也不是龙潭虎穴韩冈拜访一下司马光当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午后的一席谈并没有讨论什么经义要旨多是韩冈在说他去了岭南的一些见闻还有在交州施政方略。
程颢、程颐仔细聆听并不时询问详情。
听说了章惇和韩冈在河内寨交趾旧王宫主殿的遗址上标铜立柱两人还没有什么反应但听到夺下交州的第一年粮食就能够自给自足程颢、程颐却开始为韩冈的治事之材而感到惊叹。
不过韩冈立刻就解释道这不算是他的功劳而是交趾水土好水稻生长快速一年两熟一年三熟都是很平常的事。
韩冈也顺便问了一下几名留在洛阳的同门的现状没想到吕大临现在去了嵩阳书院。
嵩阳书院在登封离着洛阳稍微远了一点程颐程颢本来也是在嵩阳书院授徒只是每个月都会返回洛阳城省亲。
韩冈也是到了巧了迟上数日就只能看到程珦和程家的孙子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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