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从关中田亩开始第64章 黑云压城
胡瞎子带人清理完庄外最后一道绊马索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
寒风卷着沙粒打得人脸生疼。
“娘的这鬼天气。
”他啐了一口裹紧身上那件从溃兵身上扒下来、还带着干涸血渍的棉甲朝庄门吆喝“开门!活儿干完了!” 沉重的庄门吱呀一声推开一道缝隙胡瞎子带着几个弟兄侧身挤了进去。
门旋即又轰然闭合落下粗大的门闩。
庄内的气氛比天气更冷。
墙头上乡勇们沉默地检查着弩机搬运着擂石滚木动作机械而压抑。
巷子里不见半个闲人只有一队队健妇扛着土袋默默加固着巷战的矮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是熬煮金汁的恶臭是铁匠铺飘出的煤烟还有一种……恐惧凝固后的沉闷。
胡瞎子脸上的惫懒和煞气收敛了些他快步走向总务堂靴子踩在夯实的土路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
堂内炭火烧得旺却驱不散那股子寒意。
赵武脸色铁青将那半块刻着“王”字的腰牌重重拍在桌上:“查清楚了!是黑水驿王千总的一个远房侄子带的队!人已经跟着溃兵一起喂了野狗但这笔账得记在他王千总头上!” 李崇文捻着胡须眉头紧锁:“驱虎吞狼好算计。
无论溃兵与我们谁胜谁负他都乐见其成。
只是没想到他竟敢直接对乡勇下黑手!” “狗急跳墙了。
”张远声的声音平静却透着冷意“眼看庄子里日子越过越稳得了官身又练出了强兵他那个空饷千总坐不安稳了。
”他拿起那腰牌摩挲着上面的刻字“暗地里的毒蛇比明面的饿狼更毒。
但这账现在没法跟他算。
” 他的目光投向桌上那份粗糙的舆图手指点向洛水河谷方向:“探马回报高迎祥麾下李自成部前锋已过甘泉。
人马不下四千裹挟流民无数正向北来。
他们的目标是延安府但我们张家庄正好卡在其侧翼。
” “四千……”苏婉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有些发白“庄内能战之士算上刚补入的也不过六百余。
墙再高也经不住日夜不停的攻打。
” “弩箭、火药、粮食都经不起长期围困。
”李崇文补充道声音沉重“坚壁清野我们也把自己困在了里面。
” 堂内一时沉寂只听得炭火噼啪作响。
“那就别让他们围太久。
”张远声打破沉默语气斩钉截铁“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撞个头破血流崩掉满口牙!” 命令很快下达冰冷而高效: 所有外围人员、哨探全部撤回庄门封闭。
即刻起实行战时配给老弱妇孺优先转入地下掩体由苏婉统管。
工匠坊全力赶制弩箭、修补军械所有火药优先配置震天雷、地雷。
组建督战队与救护队各司其职。
处决三名重伤溃兵首级悬于庄门。
最后一条令下众人神色一凛。
那三人虽已是俘虏但如此处置意味截然不同。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张远声目光扫过众人不容置疑“此战没有退路。
要么胜要么死。
我要让所有人让外面的敌人都看清楚这一点!” ... 庄子里像一架骤然上紧发条的机器疯狂运转起来。
墙头上冰冷的弩矢成捆堆放滚木礌石堆叠如山。
几口大锅里墨绿色的金汁翻滚沸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巷子里最后的通道被沙袋堵死。
地窖入口处孩子们被母亲紧紧搂着压抑的哭声被厚重的木板隔绝。
工匠坊里炉火彻夜不熄锤声叮当不是在打造新兵器而是在争分夺秒地修复破损的甲叶磨利卷刃的刀口。
老师傅们颤抖着手将黑火药小心灌入陶罐插入药捻——这些简陋的震天雷将是守墙最后的杀手锏。
庄外百步土地被悄悄翻动铁蒺藜和压发地雷埋入冻土。
胡瞎子亲自带人在几处洼地埋下了更多的火药这是给可能的敌军集结地准备的“大礼”。
肃杀之气凝结了空气比寒风更刺骨。
第三日黄昏最后一批埋设陷阱的乡勇撤回。
庄门最后一次轰然闭合沉重的落闩声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张远声踏上最高的望楼赵武与李崇文紧随其后。
极目远眺暮色四合荒原死寂枯草在风中伏倒。
但在地平线的尽头一片巨大的、蠕动着的阴影正在缓慢逼近扬起的尘土如同低垂的瘴气连天接地。
“来了。
”赵武的声音干涩沙哑。
张远声沉默着接过亲卫递来的硬弓手指划过弓弦冰凉紧绷。
他放下弓缓缓转身面向庄内。
墙头上、巷道里所有能战斗的人都仰着头望着他。
一张张脸上混杂着恐惧、茫然还有被逼到绝境的赤红。
没有激昂的鼓动没有空洞的许诺。
他的声音穿透寒冷的暮色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边: “怕吗?” 众人一愣。
“我怕。
”张远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怕死怕墙破家亡怕身后的爹娘孩儿遭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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