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造大明第111章 西学东渡
信王府的花厅今日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油来。
朱由检一身素色蟒袍盘腿坐在矮榻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一个精致的、彩漆的佛郎机(葡萄牙)鸟形自鸣钟——昨日方正化花了足足二十两金子才从澳门商人手里“盘”来。
小钟内部精巧的齿轮咬合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旁边侍立的心腹太监方正化眼观鼻鼻观心一张脸木得像个刚雕好的城隍爷泥胎。
只是他那垂着的眼皮底下偶尔精光一闪飞快扫过厅外某个阴影角落那角度刚好能看见一截不太自然的黑布衣角。
东厂的泥鳅果然顺着温育仁的藤蔓游过来了。
“殿下”徐光启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老爷子捋着花白的胡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您让老臣邀那佛郎机炮师伯多禄前来‘交流’此固是好事。
然伯多禄此人名门之后在果阿(葡属印度)舰队炮术精熟心性颇为…呃…桀骜视我中土皆为蒙昧。
待会儿交谈言语若有冲撞之处还请殿下看在火炮技术的面子上多多海涵。
” 他这番话话里话外都在打预防针:殿下您待会可千万忍住了别掀桌子咱是来偷师的! 朱由检放下自鸣钟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显得天真无邪:“徐阁老多虑啦。
人家万里迢迢而来就是客人嘛。
”他随手拿起矮几上一个刚剥开、清香扑鼻的橙子——这也是刚从南方快马运来的稀罕物“我大明礼仪之邦还能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了”他掰下一瓣橙肉塞进嘴里汁水横流毫无皇家威仪“不就是玩儿大炮的嘛咱跟他聊聊怎么让炮仗响得更热闹点挺好。
” 徐光启看着小王爷一副顽童贪吃相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内心哀叹:我的殿下哎这可是关乎能否拿到佛郎机最新炮术的关键时刻!您能不能稍微…稍微绷住一点啊?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再开口管家已经快步进来禀报: “禀王爷徐大人佛郎机夷商伯多禄到!” 花厅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来人身材魁梧典型的南欧轮廓深眼窝高鼻梁一头乱糟糟的棕褐色卷发像是几天没梳过上面还沾着点灰尘。
胡子浓密得几乎遮住了半个下巴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浆洗得发硬的黑色水手服上面残留着油污和汗渍的痕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锐利、警惕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优越感像两把随时准备划开丝绸的碎玻璃片。
他腰间斜挎着一支短筒燧发火铳样式比明军常见的鸟铳更短更精悍木质枪托打磨得光滑油亮。
此人正是葡萄牙前果阿舰队炮术长彼得罗·贝纳德斯现在有个大明名号伯多禄。
伯多禄的目光在略显“朴素”的王府花厅里扫了一圈(朱由检不喜欢奢靡)掠过穿着蟒袍、嘴角还沾着橙汁的小王爷掠过面无表情的方正化最终停留在穿着三品绯袍、一看就是读书人的徐光启身上。
他似乎松了口气觉得这场面尽在掌握——一个老学究一个小屁孩王爷。
他用一种腔调古怪、但语法还算清晰的大明官话开口声音如同风箱鼓动: “大明亲王殿下徐大人”他草草抱了抱拳这大概是他认为最得体的礼节了“我伯多禄带来了上帝的问候。
” 那腔调硬邦邦优越感几乎化为实质“我们葡萄牙王国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火炮技术。
无论是舰炮的铸造膛线的精雕还是发射药的精配都远胜远东。
徐大人您对西学有所研习应该明白其中的差距犹如海洋之宽广。
若大明愿意用合理的价钱…” 他滔滔不绝已经开始为那想象中巨大的技术转让费热身。
朱由检耐心地看着他表演手里又慢条斯理地剥开了一个橘子。
直到伯多禄停下来似乎期待得到回应时朱由检才拿起锦帕擦了擦手然后慢悠悠地开口了。
这一开口不仅伯多禄连徐光启都差点原地跳起来。
不是官话不是方言而是一种极其圆熟、吐字清晰、甚至还带着一丝里斯本上流社会腔调的—— 拉丁语! “Petro Bernades”朱由检的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穿透力却流畅得如同母语“Praesidium Indicum Armatorum olim duxisti? Fabros armamentariosque nunc tibi satis superque sunt fortasse ad necessitatem tuam. Quod ad technologiam bombardicam pertinet…” (彼得罗·贝纳德斯原印度洋武装力量的炮术长?恐怕你现在手下的工匠和资金不足以支撑你重振旗鼓吧。
至于火炮技术……) 嘎吱! 寂静的花厅里响起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
徐光启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揪下一撮一双老眼瞪得溜圆活像刚吞了只活蛤蟆手指头微微哆嗦着指向朱由检——殿下!您您您!您连这鸟语也会?您什么时候学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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