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鬼语集第55章 卦祸
陈家坳的清晨总是从一声鸡鸣开始。
陈老栓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
远处的山峦还笼罩在薄雾中几缕炊烟从散落的土屋升起整个村子安静得能听见露珠从树叶滑落的声音。
他走到院子角落的柴堆前抽出柴刀一下一下地劈起柴来。
这是他一早的活计劈完柴生火做饭然后下地干活。
六十三年了日子就像门前那条小溪平静地流淌着从不停歇也从不起波澜。
直到那天下午。
“老栓!老栓!不好啦!” 急促的呼喊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老栓放下手中的锄头直起身来看见邻居家的大小子铁柱正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慢点说咋回事?”陈老栓皱眉问道。
“是、是陈五爷...他、他不行了!”铁柱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喘粗气“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倒在地上抽抽嘴里吐白沫眼睛瞪得老大吓死人了!” 陈老栓心里一沉。
陈五爷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今年已经九十有二虽说身子骨大不如前但也没听说有什么急病。
等陈老栓赶到时陈五爷家已经围了不少人。
大家自动让开一条路脸上都带着不安的神情。
陈五爷躺在炕上双目紧闭脸色灰白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刚请了李大夫来看说是邪风入体没得治了。
”村长陈福来低声对老栓说“怕是熬不过今晚。
” 陈老栓心里不是滋味。
陈五爷是村里最后一个会“打卦”的人。
那是一种古老的占卜术据说能通阴阳晓吉凶。
小时候陈老栓见过陈五爷的父亲为人打卦三枚铜钱在龟壳里摇动倒出来排列成象便能断人祸福。
但随着年月流逝信这个的人越来越少陈五爷自己也多年不曾为人打卦了。
夜幕降临大部分人都回去了只剩下几个近亲守着。
陈老栓主动留了下来他坐在炕边的木凳上看着陈五爷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惆怅。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只有油灯的火苗偶尔噼啪一声。
突然陈五爷的眼睛猛地睁开直直地盯着屋顶。
守夜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围过来。
陈五爷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
陈老栓俯下身去将耳朵凑到老人嘴边。
“卦...卦...”老人气若游丝声音几乎听不见。
“五爷您要什么?”陈老栓问道。
“西屋...梁上...黑罐...”陈五爷的眼睛突然转向陈老栓瞳孔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不可...轻易...打卦...” 话未说完老人喉头发出最后一声轻响头一歪没了气息。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哭声。
陈老栓却愣在原地回味着老人临终的话。
办完丧事的第三天陈老栓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了陈五爷的老屋。
陈五爷的孙子正在整理遗物见老栓来了打了个招呼。
“五爷临走前说西屋梁上有个黑罐...”陈老栓试探着问。
“哦是有一个刚拿下来。
”年轻人指着墙角一个布满灰尘的陶罐“里面就一些老物件没啥值钱的。
老栓叔要是感兴趣就拿去吧反正我也要扔的。
” 陈老栓犹豫了一下还是抱起了那个黑罐。
回到家他打开罐子里面果然是一些旧物:几本发黄的古书一捆已经干裂的蓍草一个磨得发亮的龟壳还有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他拿起那三枚铜钱在手中摩挲着。
铜钱很旧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入手却有一种奇特的温润感。
那天晚上陈老栓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陈五爷站在一片迷雾里神情严肃地对他反复说着两个字:“勿卦!勿卦!” 醒来后陈老栓心里惴惴不安。
他将黑罐重新封好放在床底下决定不去碰它。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直到半个月后村里发生了件大事。
村长陈福来家的小孙子突然不见了。
全村人找了一天一夜所有孩子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不见踪影。
有人说看到孩子往后山去了后山有狼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
第二天傍晚陈福来红着眼睛找到陈老栓。
“老栓听说五爷临终前跟你说了什么...”陈福来声音沙哑“我知道五爷会那种老法子...现在没办法了警察也来了但这么大山怎么找啊!你就试试吧...” 陈老栓心里一紧想起那个梦和陈五爷的警告。
但看着村长绝望的眼神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取出黑罐拿出龟壳和铜钱。
按照记忆中陈五爷父亲的做法他将三枚铜钱放入龟壳中心中默念要占之事然后轻轻摇动。
铜钱落在桌上排列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陈老栓翻开那些古书对照着上面的卦象。
卦象显示“东南方近水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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