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鬼语集第225章 地摊鬼故事
青石巷的砖墙在梅雨季总是渗着水珠张老头蹲在巷子中段的老位置面前铺开的塑料布上摆着二十几本盗版鬼故事书。
这些书的封面都印着夸张的血手印和女鬼图案书脊因为反复翻看已经发黄开裂。
《午夜凶铃》全本十块钱一本!张老头用沙哑的嗓音吆喝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撞上潮湿的墙壁又弹回来变成模糊的回声。
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发现最后一支烟已经被压断了滤嘴。
这是张老头在青石巷摆摊的第二十三个年头。
巷子两边的住户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他这个卖鬼故事的老头子像墙缝里的青苔一样顽固地存在着。
下午三点阳光勉强能挤进这条歪歪扭扭的巷子在青石板上投下一线光亮正好停在张老头起球的解放鞋前。
塑料布上的书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张老头抬头看见一个穿藏青色对襟衫的老妇人站在书摊前。
她头发稀疏花白在脑后挽成一个紧巴巴的小髻脸上皱纹的沟壑里积着巷子里特有的潮气。
要买书吗?张老头问。
老妇人不答话枯枝般的手指划过一本《幽冥录》的书脊。
她的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污垢指节凸起得像老树的瘤子。
老妇人翻开书页时张老头闻到一股霉味像是从多年不见阳光的衣柜深处飘出来的。
她看书的姿势很奇怪——脖子向前伸着眼睛几乎贴在纸面上仿佛视力很差。
但最让张老头不舒服的是她翻页时从不沾唾沫干燥的手指却能轻易分开粘连的纸页。
这本五块。
张老头说。
老妇人依旧沉默只是用指甲在某页鬼故事上轻轻刮了一下留下一条白色的痕迹。
巷子里的穿堂风突然变凉了张老头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老妇人放下书转身走向巷子深处。
张老头盯着她的背影发现藏青色衣服下摆沾着一块暗色痕迹随着步伐时隐时现。
等老妇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拐角张老头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他拿起那本《幽冥录》发现老妇人指甲划过的那页正好是个关于老宅闹鬼的故事。
更奇怪的是书页上留着几道水渍像是被雨淋过又阴干的痕迹。
张老头确信今天没下过雨。
接下来的周三老妇人又来了。
这次是阴天巷子里的光线像兑了水的墨汁。
她穿着同样的藏青色对襟衫袖口磨得发亮。
张老头注意到她走路没有声音——青石板上的积水从不会被她的布鞋踩碎。
老妇人又在翻那本《幽冥录》这次停留在一幅插图上:一个穿古装的女人站在井边。
张老头突然发现插图中的女人发型和老妇人一模一样都是那种紧巴巴的小髻。
这个发现让他手一抖烟灰掉在了塑料布上。
您...常看这本?张老头试探地问。
老妇人抬起头张老头第一次看清她的眼睛——眼白泛黄瞳孔黑得像是用墨点上去的。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但脸上其他部分的肌肉纹丝不动。
老妇人离开时张老头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地面顿时僵住了——巷子里明明有光老妇人脚下却没有影子。
她走过的地方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淡淡的水痕几分钟后就消失了。
当晚收摊时张老头发现《幽冥录》的插图页莫名其妙地皱了起来像是被水泡过又晾干的。
他把书塞进装钱的铁盒铁盒摸上去冰凉刺骨。
第三天清晨张老头在巷口的面馆吃早饭。
煮面的老李一边甩着捞面笊篱一边问:张叔这两天生意咋样? 就那样。
张老头搅着碗里的馄饨倒是有个怪老太太总来看书不买。
老李的动作顿了一下:啥样的老太太? 藏青衣服梳个小髻指甲挺脏的。
张老头描述道看着得有七十多了。
捞面笊篱当啷掉进锅里。
老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张叔这条巷子里住着的七十多岁老太太去年冬天就死绝了是你不喜欢跟人接触所以不知道。
张老头的筷子停在半空。
老李压低声音:您说的...该不会是以前纺织厂宿舍那个吧?就爱穿藏青衣服的那个... 纺织厂不是二十年前就拆了吗?张老头觉得馄饨汤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是啊但宿舍火灾是三十年前的事。
老李用抹布擦着手死了七个女工都是四五十岁的。
要是活到现在... 张老头想起老妇人指甲缝里的黑垢。
纺织厂女工的手确实总是洗不干净机油和棉絮。
当天下午老妇人又出现在书摊前。
这次张老头注意到她的藏青色衣服根本不是布料而是一种类似宣纸的质地在光线照射下能看到细微的纤维纹路。
她身上那股霉味更重了像是陈年的档案纸混合着地窖的潮气。
老妇人照例翻看《幽冥录》这次停在一篇叫《纸衣魂》的故事上。
张老头壮着胆子偷瞄内容讲的正是穿纸衣的亡魂回来寻找未了心愿的故事。
他感觉后脑勺一阵发麻仿佛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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